美軍“泄密門”繼續發酵。據《紐約時報》報道，疑似遭泄露的美國軍方機密文件顯示，美國要求韓國向其提供彈藥，但韓國擔心這些彈藥會被美國轉交給烏克蘭，從而激怒俄羅斯。

韓國官方的政策是拒絕向戰時國家提供致命性武器，但俄烏沖突以來，韓國大發軍火財。韓國軍火商去年的武器出口額暴增140%至創紀錄的173億美元，其中價值124億美元的坦克、榴彈炮、戰機和多管火箭炮賣給了波蘭。

有專家懷疑，韓國武器和技術實際已流入烏克蘭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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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國的尷尬境地

美國希望烏克蘭在俄烏春季大戰中獲勝，但烏軍面臨彈藥短缺問題，而美國自身彈藥生產能力也有限，因此需要盟友幫忙。

去年底已有媒體報道稱，韓國可能同意向美國供應炮彈以幫助補充彈藥庫，強調“最終用戶”必須是美國。但韓國還沒最終下定決心，內部擔憂美國會將韓國生產的炮彈轉交烏克蘭，這會導致韓國違背自己的現有政策，同時引來俄羅斯報復。

泄露文件顯示，時任韓國國家安保室外交秘書官李文熙告訴他的上司、時任國家安保室長金圣翰，一些政府官員擔憂，如果遵循美方要求供應炮彈，美國可能不會是“最終用戶”。而且，美國總統拜登可能會直接致電韓國總統尹錫悅，施壓韓國提供彈藥。

李文熙認為，韓方就是否供應炮彈沒有形成明確立場，因而沒準備好兩國元首通話，不違反政策的“唯一選項”是“正式改變政策”。李文熙稱，國家安保室國防秘書官林基勛（音譯）承諾3月2日前確定韓方立場。

不過，金圣翰作為李文熙和林基勛的上司，擔憂韓國3月初宣布更改既定政策與宣布尹錫悅訪美的時間“撞車”，會讓公眾認定“二者間存在某種交易”。美國白宮3月7日宣布，尹錫悅將于4月26日訪美。

金圣翰轉而建議向波蘭銷售33萬發155毫米口徑炮彈，因為這樣做也能夠實現美國讓烏克蘭快速獲得彈藥的目標。李文熙回應稱，波蘭可能會（表面上）同意充任“最終用戶”，但會（偷偷）把彈藥送至烏克蘭。

據報道，李文熙和金圣翰3月離職，原因不明，無法聯系兩人置評。

泄密文件顯示，美國一直在監聽韓國這一亞洲主要盟友，從而獲知上述討論細節。

韓國峨山政策研究院武器專家楊昱告訴《紐約時報》記者：“韓國現有立場是與美國合作，同時不與俄羅斯起沖突，遭泄露的文件將韓國置于更困難境地。”

韓國和波蘭的軍火大買賣

韓國雖然在提供彈藥的事上還在糾結，但事實上，韓國自俄烏沖突以來已向波蘭賣出大批武器，而這些武器是否流向烏克蘭戰場存疑。

波蘭等一些北約東歐成員國仇俄情緒嚴重，俄烏沖突爆發后又擔心自己成為下一個烏克蘭，因此在軍援烏克蘭和加強本國防御方面都非常迫切。波蘭向烏克蘭輸送了大批蘇聯時期軍火存貨后，為盡快“補貨”并升級本國裝備而把目光投向其他國家。

韓產武器對東歐國家頗具“吸引力”。因為半島問題，韓國一直維持較高軍費開支，軍費有相當一部分流向本國軍工產業，武器產量大而且價格相對便宜。斯德哥爾摩國際和平研究所稱，截至2020年，軍費開支占韓國國內生產總值的2.8%。2017年至2021年，韓國在全球武器出口增長最快的25個國家中排名第八，占全球市場2.8%的份額。

韓國武器出口的目標主要集中在中低端市場。其出口的武器類型多樣，包括K2坦克、K9自行榴彈炮等明星產品，而且許多產品師承美國，技術先進且兼容度高，價格卻遠低于美國同類產品，加之結算方式靈活多樣，交貨準時，售后服務好，整體性價比更高，為無力購買美國裝備的國家提供了替代選項。

韓產武器在國際市場中廣受青睞，出口對象國遍布全球，其中大多數為印尼、埃及、沙特、阿聯酋、烏茲別克斯坦等發展中國家，但亦不乏英國、澳大利亞等發達國家。

去年8月，波蘭與韓國防務承包商簽訂坦克和榴彈炮合同。3個多月后，首批軍火便已抵達，這一速度讓波方很滿意。

韓國和波蘭達成的軍火協議包括980輛K2坦克、48架FA-50輕型戰機、648門K9自行榴炮彈等。其中一部分武器是由韓國直接交付給波蘭，還有一部分將在波蘭本土生產。

有專家認為，除了價格因素，韓產武器受歡迎還有一個原因是韓國簽訂軍售合同時常附送技術轉移，并同意推動本土化生產，有助于客戶提升本國國防工業。

韓國武器的去向，沒人能給出準確答案，但有專家懷疑部分武器已流向烏克蘭。韓國峨山政策研究院武器專家楊昱說：“韓制武器經由其他國家最終流入烏克蘭是可能的。在這種情況下，韓國執行出口管制的力度有多大令人懷疑。”

韓國軍工企業瞄準北約

韓華航空航天公司是韓國財團韓華集團子公司，也是韓國最大防務承包商。這家企業計劃明年前把產能擴大三倍。

韓華航空航天公司的主營產品是暢銷武器K9自行榴彈炮。企業工程師樸尚奎說，為滿足波蘭等國持續增長的需求，企業需要加裝兩條生產組裝線。

據分析師統計，韓華航空航天公司自20世紀90年代末起，向韓國軍隊提供近1200門K9自行榴彈炮，并向印度、土耳其、愛沙尼亞、芬蘭和挪威供應了數以百計的同款產品。2000年至2021年，韓制K9占據全球自行榴彈炮出口市場55%的份額。

韓華航空航天總裁孫載逸曾表示，希望企業能與美國共享火炮和裝甲車技術，同時在美國不再生產或供應不足的軍火領域向北約供貨。他認為，韓國在火炮、裝甲車和坦克等“中等水平武器”領域掌握具有競爭力的技術。

對于尹錫悅政府來說，當前最緊迫的任務是刺激對外出口，拉動國內經濟增長，而擴大軍工出口被其視為破解出口不振難題的突破口之一。

尹錫悅在去年舉行的軍工出口戰略會議上明確表示，將積極支持國防工業成為國家的主導產業，力爭將韓國建成世界第四大武器出口國。在這樣的政策導向下，既有購買力又有大量武器需求的北約國家是尹錫悅政府十分看重的目標市場之一。

尹錫悅去年參加北約峰會，其中一項重要任務便是推銷自家軍工產品，打開韓產武器進軍歐洲軍工市場的大門。未來韓國可能會繼續尋求與北約國家進行軍工合作，開拓北約市場，將更多武器出口至北約國家。

韓國向北約國家提供武器，除了有經濟利益考量，也有討好美國、維護西方陣營團結的考慮。但因為韓國在能源供應、朝鮮核問題等方面有求于俄羅斯，所以也不敢太得罪俄方。如果未來更多韓產武器經北約國家倒手運往烏克蘭戰場，就算韓國政府再怎么宣稱不向烏克蘭提供武器，恐怕也很難令俄方信服。（“伍之管見”微信公眾號）